济南交通广播 |《企业家》——杨超英：在奔跑，正青春-爱游戏全站app官网入口
2023-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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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超英，华天软件创始人、董事长，高级研究员，山东大学研究生合作导师，国内著名智能制造专家，国产工业软件先驱者和领航者。毕业于华中科技大学机械制造专业，牵头创办了山东山大华天软件有限公司，现任山东省三维cad/cam工程技术中心主任，山东省plm工程技术中心主任，中国软件行业协会理事、山东省常务理事，山东省制造业信息化高级咨询师，科技部重点研发计划智能制造领域总体专家组专家，济南市“泉城众创空间”创业导师等。
山东山大华天软件有限公司（简称：华天软件），成立于1993年，是以3d为核心的智能制造服务商，国家重点软件企业。华天软件是国内拥有自主可控的三维cad技术、三维轻量化技术、智能制造管理技术的综合爱游戏官网的解决方案供应商，爱游戏官网的业务范围覆盖创新设计、卓越制造、数字化服务三大方向，产品包含plm（pdm/capp）、cax（cad/cae/cam）、mom（mes/scada/les/srm），助力三千多家制造业企业的数字化转型。
01从零开始 自主研发
小龙：您最近晒出过一张全球首架c919飞机交付仪式的嘉宾证,让人好生羡慕。中国能自主设计制造大飞机，在当年是不是不敢想象？
杨超英：实际上我们和商飞有几年的合作，合作之后也取得一些成果。他们无论是在珠海航展还是其他大的活动都会邀请我去。但是c919的首发仪式能亲临现场确实是让我感觉非常激动的，当时就发了个朋友圈。作为航空科技能够自主研发设计制造大飞机，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事情，但是并不等于是他现在是完全用了我们的软件才可以做。我们和商飞现在已经开始了国产化软件替代这样一个历程，当然这个历程要走起来还是要很长。
小龙：从您最早开发软件算起，也已经有了一个很长的历程。当年您在山东工业大学当老师，怎么想起来要自己开发软件？
杨超英：那时候我们开发的软件和现在的软件完全不是一个层次。当时主要是中国企业刚刚开始用计算机来做辅助设计，主要是集中在二维上。但是国外的二维软件往往没有中国的这些标准（国标），包括汉字可能都缺少。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山工的机设教研室引进了三套阿波罗系统，都非常的昂贵，中国的企业在当时用不起这样的三维系统。所以说二维系统肯定是一个起步阶段，也是最能够普及到企业的，当时我们是开发的二维cad系统。
小龙：当时您开发 cad系统的时候，觉得最难的是什么？
杨超英：当时没有什么觉得最难的事儿，也有兴趣。咱们工科做研究的，有什么难不难？我没感觉有什么最难的事。
小龙：但是您起初连电脑都没有，去淘电脑的过程不难吗？
杨超英：不，淘来的挺容易，也没有难。写封信，这有什么难的，浪潮就资助给我们两台电脑。
小龙：您当时研究软件主要应用在哪些方面？
杨超英：主要是机械行业。因为我们做的就是机械的标准件库，常用的机械的尺寸标注、行为公差，基本的绘图这些功能。所以说我们的软件包括现在的软件，最主要的还是用在制造业。
小龙：后来，您的产品不仅仅局限于工业设计，也开始拓展到企业管理这些更广阔的领域。
杨超英：但是都是制造业所需要的软件，因为你前面有设计软件，后面就有设计的组织管理，项目管理。你设计的这些文档资料的管理，再往后我们的专业术语叫plm的管理，再往后走生产计划，实际上这条线都是围绕着工业企业的需要来开发的。它们实际上都合在一起，称之为工业软件。工业软件是一个很大的门类，它从设计工艺一直到制造过程都合在一起。我们华天软件，它最大的优势是有工业软件的全套产品。
02工业设计 走到台前
小龙：原来的工业设计软件主要是针对生产设计的环节，随着时代的发展，和消费者总是隔着一层的工业设计软件和普通人的距离也在拉近。
杨超英：比方说你带的珠宝，比方说你现在开的汽车，包括你家里的家具，实际上它的源头在设计阶段都是来自于 cad设计软件。当然了，原来我们的消费者只能是说企业生产什么我要什么。现在由于设计软件的发达和互联网应用的发达，我们可以直接做到按照你的个性要求来做设计，这就是一种新的模式，我们叫to c的模式。比方说珠宝你可以定义你自己喜欢的款式，然后通过互联网完成给你的设计。不光是这样了，现在很多的家电产品都是提倡个性化定制，或者叫大规模定制，你比如说空调，它的面板可以根据你的个性化集成不同的色彩、形状或者贴图，这些都通过设计软件来完成的。
小龙：更大件的汽车，理论上也可以实现定制了。
杨超英：车现在虽然是一个大批量生产，但是现在每一款新车都可以有非常多的可定制的部分，包括内饰、颜色，包括它里面的一些配置，比方说非自动驾驶。现在做一个新车的设计的时候，他可以在设计阶段就把基于三维的真实渲染的效果的模型发出来，用户可以在上面进行选择。比方说你选择它的颜色，选择它的配置，你说我要天窗、不要天窗，或者是发表很多的你自己的见解，这样的话这些意见就会自动的反馈到厂家去，他会根据客户的选定的需求来重新配置设计这款车，或者说在他最后发布的产品里，他就能够满足不同人的这种需求。
03自主创新 正当其时
小龙：现在很多领域在倡导自主可控，包括华天在内的国产软件做了哪些工作？
杨超英：现在自主可控在工业软件这方面是表现得非常突出的，当然最核心的还是 cad，因为cad这个系统非常的庞大，也非常的复杂。一个发展几十年的 cad系统，源代码可以到2000多万行。更重要的是一个cad的成长，它实际上是用户用出来的。它是不同的行业，通过它的使用不断地发现问题，然后不停地修改，把行业制造设计的知识经验凝练到软件里，所以说这种软件的开发它需要很长的周期，尤其是用户提供的那种场景验证需要的量非常大，所以说它实际上是靠时间磨练的，所以说我们要实现以cad软件的国产化替代，确实还是要有一个非常长的过程。
小龙：现在随着新技术的出现，好像也给这种工作带来了新的机遇。
杨超英：现在计算机技术和软件技术进步比较快，我们可以采用全新的软件架构来做 cad系统。比方说我们现在开发的基于云架构的crowncad(皇冠cad)，是完全实现了基于云架构，它的内核技术全部都是我们自己的，也就是说自主可控。它的几何约束求解器、三维几何造型引擎，我们拥有完全自主的知识产权。
小龙：其实我们的发展也给了国产软件成长提供了土壤。
杨超英：工业软件不同于其他的软件，它要和用户密切结合起来的。国外的软件强，一方面是软件公司能力强，更重要是他把行业客户核心的知识资产凝练到软件里去，客户对软件的依赖性也很强。实际上，在我们国家的自主创新能力还比较弱的时候，这方面需求是不高的，因为那个时候我们基本上都是跟随，自己原创的东西也不是太多。现在我们有了自己的原创了，我们就需要把这知识放到我们的软件。从这个需求上来讲，制造业对国产自主品牌的软件也是一种非常强烈的需求。cad作为核心工业软件，一个是解决卡脖子，还有一个是自身要把自己的知识经验凝练到软件里。这种工业软件的迭代，它都是来自于客户的需求。客户的设计水平的提高，就对软件提出不同的需求。你的软件就会根据客户的需求不断的迭代去升级，这样软件就会越来越成熟，使用的客户群会越来越大，行业的门类也会越来越多。
小龙：我们下一步的突破可能出现在哪里？
杨超英：这个领域一旦突破就是全方位的，也不是说在哪一个点上去突破。首先因为我们现在做的云cad，它是一个全新基于云架构的技术，基于互联网的协同，大家可以在不同的地点，很多人同时设计一个零部件。这种模式就是一种全新的，按照我们的说法，我们等于是换道来干这个事情了。原来讲是弯道超车，实际上弯道一般你很难超车，但是我们现在是完全不一样了，我们换到云架构上来做，应该是争取换道超车的机会了。
小龙：如果真能实现超车是个什么结果？
杨超英：工业软件cad和其他的有些软件不太一样，它的垄断性比较强。一旦客户真要接受了，业界接受这个软件，它可能就没有其他软件的生存的空间。你像现在世界上cad基本上就集中在两三家，并不是像汽车可以涌现出几十家车厂出来。一旦客户接受的话，在机械制造这个行业，无论是造船、飞机、汽车，他都应该接受你的这个软件，你才能说你的软件是成功了。
小龙：竞争如此激烈，科研攻关过程中有没有过危机感？
杨超英：这不是危机心态，这就行业一种规律。软件的赢者通吃这是一种规律。你既然在这个行业里你就要遵守这种规律。我进来了，我就要遵守赢者通吃的规律，你可能会打水漂，这会让我有危机感？没有危机感。我们对自己的技术，我们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
04始于习惯 成于热爱
小龙：对于华天软件，您还有哪些期许？
杨超英：华天软件所在工业软件领域，我认为还算是起步阶段，谈不上什么期许。现在国内对国产自主工业软件格外的重视，抓住这样一个时机，并不是说我们现在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们现在还是要踏踏实实的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实际上还远远没到躺下来看将来的市场。按照一个公司来讲，它存在了30年，好像感觉是比较长。但是华天软件现在所做的事情，还是一个起步阶段，只不过现在赶上了很好的时候，有了企业30年的基础，你才可以在现在来承接这个事情，否则的话你可能就没有资格来做这个事情。因为工业软件和别的软件不一样，它不是灵机一动就出得来的，它是一种长期的工业知识的积累。而且它是和企业长期磨合的结果。比方说我们这30年，我们现在有两三千家用户，这个对我们来讲非常宝贵的。如果说我们现在是刚刚进入这个行业，是不可能来做这个事情。我觉得是现在还谈不上华天软件已经到了壮年，可以歇歇，远远不是，恰恰是到了我们可以干事的时候。我认为这个时候还是一个不能说完全起步阶段，已经跑起来了，但是后面更重要的是拼你的耐力，拼你的这种冲劲。用跑马拉松来讲，我认为还是1/3的路程的这样一个阶段。
小龙：作为您个人来讲，既是一位成功的学者，又是一位成功的企业家，您觉得走到今天，成功的关键是什么？个人还有什么目标吗？
杨超英：我只是干了一个理所应当要干的一个事情。你要说我是学者，我觉得我也不是什么学者，很早就出来做企业了，只是说做了一个自己高兴的事。我认为在这个行业已经干了30年了，已经养成了这样一种固化思维模式和生活方式，你可能就很难有什么特别的改变，肯定是就只有这样下去。当然了对于企业来讲，要培养新人，要有不同的人上来让这个公司更快的发展，这是肯定很重要的。当然对于我个人来讲，我认为关注工业软件或者在工业软件这个领域一直做下去，这肯定是必须的。
小龙：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您门上写了个纸条挺有意思，就是说敲门就可以进，为什么写纸条？想传递一个什么价值观？
杨超英：主要是敲门，我还要再喊一声进来就很麻烦。你既然要来找我了对不对？敲门提醒我来了，你开门进来就是了，没有什么价值观不价值观。你不敲门进来可能不太礼貌，但是你敲门给我一个准备了，你就不用等回答了，你进来就是。
小龙：您的办公室也不大。
杨超英：一个办公室有一个会议桌，可以谈谈事情就可以了，没有必要搞得那么豪华，简简单单的。我觉得做企业的话，如果说你沉浸到工作当中去的时候，你对这些东西可能不会看的那么重，或者是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情。
小龙：您现在还有时间经常出差吗？
杨超英：只要工作需要，我肯定出差。主要是制定公司的这种战略，比方明年的预算战略制定，还有一个要和股东进行沟通，和政府爱游戏全站app官网入口的合作伙伴有些沟通，当然了也有些是出去学习，你要掌握一下这个行业，因为毕竟是公司的员工要吃饭对吧？作为掌门人，不能把方向给搞错了，所以说这种经常出去和外界的交流，这肯定是必不可少。
采访后记：
采访杨超英是件很有挑战性的事情，因为软件尤其是工业软件是个很精专的领域，要想听得明白，讲得通俗并不容易。传播尚且如此，可以想见，30多年前杨超英在决定自己开发软件的时候会面临多少的困难。好在因为热爱，这些困难在杨超英眼里都不算什么。没有电脑，可以到社会上去四处筹措，没有经验，凭着干劲一点点的积累。就凭借这股钻劲，华天软件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一步步成长起来。
成长了30年，华天软件也算根深叶茂。但是当遇到国产软件发展的新机遇时，杨超英没有丝毫犹豫，带领他的团队迅速开启了新的征程。从学习到追赶，经过数十年的积累，国产软件终于有了在赛道上竞逐的底气。再加上云计算等新技术的加持，这次的换道超车看起来比弯道超车要更加可行，更有效率。
杨超英是个很有个性的学者型企业家，他的办公室不大，陈设也非常朴素。办公室的门上贴着一张更加朴素的纸条，敲门可入，无需回复。杨超英说，这样的设置并非刻意为之，也不是故意想传递什么价值观。敲门可入是为了效率，办公室的面积够用即可。他甚至调侃，有些国外的企业家甚至没有单独的办公室，因为他们总在出差，办公室其实在旅途当中，在谈判桌上。
杨超英和华天软件的发展轨迹，也是中国工业软件甚至中国工业发展的一个缩影。在一群拓荒者的努力下，很多领域在一片荒芜中完成了从零到一的新生，从一到一百的追赶。时至今日，我们的软件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支撑中国工业的发展，中国工业发展的一大批原创成果也为国产工业软件成长提供了丰厚的土壤。在这种研发与应用的良性互动中，当年的拓荒者们看到了新的机遇，抱着创业者的心态奋力奔跑，这让我们有理由期许更好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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